三天的舊州古鎮實踐,像一場踩著青石板路的文化漫游,走得越深入,越能摸到民俗骨子里的熱乎氣。
進博物館那天,黃老師捏著繡花針的樣子讓我記到現在。她手里的繡球轉著圈,漿過的布挺括挺括的,平針繡出的銅鼓紋像刻上去的。“這針得對著中軸線走,偏一點就歪了。”她說話時眼睛盯著繡面,手指捏針的力度沒松過。那三個老繡球更絕,藍布上繡的耕牛、戲臺子,居然和古戲臺上的浮雕能對上——原來老手藝里藏著這么多故事,不是擺在玻璃柜里的冷物件。

圖1 實踐團隊成員黃柯嵐在舊州壯族生態博物館與工作人員黃老師學習刺繡
古戲臺的青磚縫里都像嵌著調子。清代的木梁早被曬得發紅,墻上將士浮雕的鎧甲紋,和黃老師繡的祥云紋是一個路數。當地老人說,以前這里唱山歌能傳到河對岸,現在過節還能聽見幾句。我們蹲在浮雕前拍了幾十張照片,回來對著電腦比對時突然明白:民俗哪是孤立的?繡球上的針腳、石頭上的刻痕,早把歷史串成了線。
韋奶奶的繡球攤像個小型文化實驗室。72歲的人,說起“乙游聯名款”眼睛發亮,比畫著一天賣多少個的樣子,比我們這些年輕人還懂潮流。她攤位上的繡球,最小的能掛在手機上,最大的能當擺件,20塊到120塊的定價,都是街坊們摸著游客心思定的。我們發問卷時,好幾個年輕人說“要是能自己繡個繡球帶走就好了”,這才發現,文化要活得好,既得守著老底子,也得跟著人心走。
站在瓦氏點將臺的石臺階上,風里都帶著股勁兒。史料里說瓦氏夫人帶“狼兵”抗倭時,繡球是兵卒懷里的護身符。現在想來,那些繡著“平安”的繡球,早把家國情懷縫進了壯族人的日子里。我們討論著把她的故事編進山歌,突然覺得,所謂文化自信,不就是讓老祖宗的精氣神,能順著繡球的線、戲臺的調子,傳到今天人的心里嗎?
離開那天,我買了個韋奶奶繡的小繡球,針腳不算特別齊,但摸著踏實。這三天沒干成什么大事,就是跟著繡球的針腳走了走,聽老人們講了講故事。可心里清楚,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民俗,從來都不是博物館里的標本,而是活著的日子。往后再想起舊州,大概會先想起黃老師捏針的手、韋奶奶算錢的笑,還有古戲臺墻縫里,那縷散不去的山歌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