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小屋·山大擔當”實踐活動參與者徐一晗
晨霧還沒散盡時,金銀山少兒活動中心的鐵門已被晨光鍍上一層暖金色。作為山東大學助力黔行支教隊的一員,今天的空氣里除了山間清潤的草木氣,還飄著幾分期待與忐忑——我們要在這里接待前來報名的家長,正式開啟這場跨越千里的教育之約。?
起初,我對這里的一切還感到十分的陌生。但是在金銀山少兒活動中心的負責人張老師的介紹下,我打開了理解這片土地的大門。在講解金銀山社區(qū)時,她的指尖劃過墻上的社區(qū)地圖,指出的金山、銀山社區(qū)在晨光里微微發(fā)亮:“這兩千多戶人家,都是從石縫里挪出來的。”搬遷群眾帶來的不僅是各異的鄉(xiāng)音,還有對新生活的憧憬。而活動中心那面貼滿孩子們畫作的墻,臺盟中央捐贈的圖書在書架上碼成整齊的方陣,音樂教室的鋼琴蓋半開著,露出象牙白的琴鍵——這里早就是孩子們放學后最想去的地方。張老師摩挲著墻角“同心家園”的銅牌,說:“你們來,就是給這些娃娃的夏天添把柴。”
?招生點設在活動中心的大廳,我剛坐在前時,最先來的是位穿著環(huán)衛(wèi)工服帶著孩子的老人。她操著濃重的方言問:“老師,我家孫孫能來不?”我愣了愣,只聽清末尾的“來不”,旁邊的隊友趕緊笑著翻譯:“爺爺問孫子能不能報名。”正登記時,又有位家長指著報名表上的“藝術課”問東問西,我努力捕捉著話語里的關鍵詞,卻把“畫畫”聽成了“花瓜”,手忙腳亂地翻課程表時,旁邊扎羊角辮的小姑娘咯咯笑起來,用普通話慢悠悠地說:“是教畫畫啦,老師。”?
后來家長漸漸多起來,有抱著嬰兒來的母親,有拄著拐杖的奶奶。我們分工登記信息,講解課程時,總有人主動當起“翻譯”。穿碎花裙的阿婆教我把“吃飯”說成“qi飯”,賣水果路過的大叔教我用方言說“謝謝”,那調(diào)子像唱歌一樣。傍晚整理報名表時,我發(fā)現(xiàn)筆記本上多了幾行歪歪扭扭的注音:“玩=ua(第二聲)”“好看=好kan(第四聲)”,都是孩子們趁我不注意寫下的。?
暮色漫進大廳時,報名表已經(jīng)寫滿了一整頁。墻上的時鐘指向六點,最后一位家長離開時,回頭朝我們揮揮手:“謝謝你們?nèi)觥?rdquo;晚風穿過走廊,吹動墻上孩子們的畫作,我望著窗外漸暗的山影,突然懂了張老師說的“添把柴”是什么意思。這些帶著泥土氣的方言,這些被陽光曬得發(fā)燙的笑容,早把我們和這片土地焐在了一起。?
原來支教從來不是單向的給予。當我們努力聽懂他們的話時,他們也在悄悄把我們拉進他們的世界。下周一,當這些孩子背著書包跑進活動中心時,或許我會先用剛學會的方言說一句:“來咯,上課咯。”這方水土的溫度,正順著每一句笨拙的對話,慢慢融進我們的骨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