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宏濤:做一個扎實的讀寫者
發布時間:2025-08-22 關注:
來源:西安外國語大學楊雨欣
在鄠邑,有一位喜歡把山泉、耕牛與蘭草寫進文字里的作者——楊宏濤。他的語言不事雕琢,句子里常帶著山野的呼吸;他的身份既不是典型的城市寫作者,也不完全等同于土地上的農人,而是一個“山里來的、農民的后代”,把對故土的情感轉化為靜靜流淌的散文與詩意筆觸。
楊宏濤回憶,自己自1980年入伍起便開始動筆。最初是寫些短小的“豆腐塊”,隨后逐步寫起散文與詩歌。他向來偏愛散文,認為散文更能寫深刻的東西;但他也認可詩歌的凝練與想象空間,兩者相輔相成,成為他表達體驗與思考的主要方式。像不少生于鄉野的寫作者一樣,他從自然與鄉土中汲取養分,秦嶺的山水、村莊的細碎、四季的節律,都成為他筆下反復出現的意象。
對楊宏濤而言,寫作既是個人修為,也是社會實踐。他認為文學應首先“學做人”,寫作者要有樸實的品格,才能寫出與土地相契合的文字。山泉在他的散文里不只是景物,而是老師與父兄;耕牛象征勤勞與忍耐;蘭草則成為不事張揚、守本清高的隱喻。正因如此,他的作品既有鄉野的質樸,也帶著一種不張揚的精神高度:“不與喬木參天”,但在自身位置上自有分量。
作為畫鄉詩社的前秘書長,楊宏濤既是一個創作者,也是一個組織者與推動者。詩社目前約有一百來名成員,成員中既有農民出身的,也有教師和其他文化工作者。多年來,詩社通過“荷花詩會”“農民詩歌大賽”等活動,把分散的寫作者凝聚成一個交流共同體,為鄉土文學提供了珍貴的土壤。楊宏濤談及社團時,更多流露出對前輩的敬重,他說,李強華、章立、初紅等一代人,用樸實的人品與扎實的寫作為后來者樹立了榜樣。
但草根文學的生長并非沒有現實的阻力。楊宏濤直言,詩社發展的最大困難在于“三無”:無固定陣地、無穩定經費、無行政命令支持。活動多在社長家中進行,經費多靠個人承擔或臨時籌措。過去區里曾給予過一次性資助,他提到早年出版散文集時獲資助一萬五千元,但長期的物質支持并不充足。盡管如此,詩社成員憑借愛好與堅持,把有限的資源轉化為持續的創作動力。
在創作與傳播上,楊宏濤也表達了與時代共處的態度。他在社交媒體上會刷短視頻,并關注內容積極、接地氣的創作者,比如長期堅持戶外騎行紀錄的“劉偉元的旅行”。他認為,寫作不能閉門造車,要走進社會、接觸時代,這樣的生活體驗才能讓文字鮮活。與此同時,他也強調接受批評的重要性:“不能光聽人夸,說你差的人才是老師。”這份耐得住寂寞、愿意聽見不足的態度,是他對年輕寫作者的殷切期望。
談到對年輕人的寄語,楊宏濤反復強調“珍惜”和“踏實”。他提醒大家不要急功近利,要一步一步打基礎。回望自己的人生,他坦言當初也未能如愿考上大學,后在部隊與工作中有過進修與培訓的機會,但那些并非一路敞開的門。因此他更希望年輕人把握現有的環境與資源,認準方向堅持走下去。
從文本風格看,楊宏濤的寫作習慣于“深描”,不追逐表面的華麗,而在細節處耐心描摹。他強調物象與心象的共生,景物的描寫永遠服務于情感和主題,山雨、河道、秋聲在他的筆下成了表達心緒和人生見解的媒介。這一寫作傾向也使得他的作品在面對城市化與現代化的變遷時,更能保持一種從容的觀察與沉淀,不被潮流凌駕。
楊宏濤既不把“農民”與“詩人”對立,也不讓身份成為寫作的桎梏。他認為寫農村題材的并不一定非要是農民本人,而是要尊重生活,尊重土地賦予的感受力。正是在這樣的自覺中,他與詩社的同伴們一起,把分散的鄉土經驗轉為有形的文學實踐,構建出一片“小而實”的文學生態。
在當下快速變化的文化語境里,楊宏濤的堅持顯得格外質樸卻有力量。他既是傳統意象的守望者,也是當代鄉村文學的耕耘者,既不盲目懷舊,也不盲從時尚,而是在與現實接觸中,慢慢把詩意揉進散文,把生活的光影鐫刻在語言里。對于那些愿意把根扎到土地又愿意把眼睛望向外面世界的寫作者,他的道路與話語,提供了一種可行而穩健的范式:踏實學習、耐心觀察、接受批評、與時代同行。
在陜西的山水之間,在屏幕前的短視頻與書頁之中,楊宏濤繼續著他的寫作與組織工作。他相信,真正的文學不是轟轟烈烈的一剎那,而是日復一日用文字守護與記錄的溫柔與堅持。在這條路上,他愿意做一個扎實的讀寫者,把秦嶺的風聲、山泉的低語,以及蘭草的清香,繼續留在可以被人讀懂的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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